#娱乐圈，双影帝
#ooc，he
#相知相守，细水流长
00
【2023年的上海国际电影节】
十二月的冬季是湿答答的冷，于路人，棉袄毛衣加身是常态，而于艺人们，不过是扛着寒风的秀场和战场。
“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演员陈立农，出道五年的时间里，他从流量歌手转型成实力演员，可谓是飞速成长。”
主持人往前迈了两步，向着走来的翩翩少年递上马克笔，端着标准的公式化微笑对着镜头说着准备好的台词。
陈立农在身后的大幕布上流畅地签完名，转身对着主持人微微鞠了一躬，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不合年纪的沉稳老练，却又自然得仿若天生。
“这次农农对角逐最佳男主角，有信心吗？”
主持人的发问总是在考验演员的情商，陈立农不动声色地侧移两步，状作深思般蹙了蹙眉，其实只是在回忆昨晚上就已经练好的回答。
“提名就已经是我的荣幸了，得奖是真不敢想。我资历浅，这次来主要还是学习。”
依旧是笑着回应主持人的刁难，滴水不漏的答案让在场的媒体人都带了些欣赏的意味。
“那立农先去休息片刻，也期待你能有所斩获。接下来让我们欢迎演员林彦俊。”
男主持人侧身摆了摆手，一席话让长枪短炮又对准了红毯尽头的挺拔身形。
陈立农快走两步到镜头之外，回头看着同样站在红毯中央的人咯咯地笑，不出意外地被那人瞪了一眼。
“我去后台等你。”
陈立农比了个口型，看着林彦俊在身后打出的OK手势放宽了心，蹦蹦跳跳地逃离了名利场，与刚才圆滑老练的模样相差甚远。
林彦俊熟稔地流转于唇枪舌剑，偶尔瞥向陈立农欢脱离开的背影，锋利的眉眼都变得柔和了些许。
毕竟那人逃离的模样与五年前分毫不差，就像时光剜着少年的骨皮，依旧留下最初的纯净。
01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个动作不是这么做的，你个猪脑子怎么就是学不会呢！”
导演骂骂咧咧的声音被扩音器传得老远，林彦俊本着少管一码事，多活三五天的原则，顺从地听着经纪人的话举高了点剧本，精致的妆容隐逸在一片阴影之下。
“可是导演，这个动作这么做不连贯啊。”
被训的少年低声提了句自己的看法，好听的声音被还带着的麦加大了分贝，一字不落地传进林彦俊耳中。
难得有人顶撞这个臭脾气的导演。
林彦俊侧了侧头，带着些好奇和欣赏看向背对着自己的清瘦少年。
林彦俊出道早，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对娱乐圈里的那些个心思也是心知肚明，其实哪来什么动作不如意，不过都只是因为少年刚才的表演压倒了带资进组的的富二代而已。
娱乐圈就是这样，心照不宣。
低眉思索间少年转过了身，就连一向对颜值要求颇高的林彦俊也不得不感慨一句惊为天人。不是那种蛊惑众生的美，而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单纯无害，毛茸茸的黑发像极了大型犬类，此刻正耷拉着耳朵，委屈巴巴的样子倒更像未成年的小朋友。
“喂，你过来。”
鬼使神差地，林彦俊冲着小孩招了招手，快到经纪人都来不及反应。
几步外的人明显是受了惊，眨巴着眼愣愣地看向林彦俊的位置，漂亮的薄唇微张，配上因着委屈而泛红的眼稍，整个一兔子精转世。
林彦俊也是一怔。
“你叫什么名字？”
林彦俊放下剧本，示意助理去买点喝的，自己则托着腮细细打量着温顺乖巧的少年。
是真的好看。
“陈立农。”
小孩上下唇一碰一触，每个音节都带着南方人特有的软糯，平平无奇的三个字像是浸了酒，念得林彦俊有些迷醉。
“农农？”
林彦俊本身也是台湾人，第三声调和第二声调的转换拿捏的恰到好处，只是比起陈立农的甜，倒显得更为磁性低沉。
“是，前辈。”
小孩突然绷紧了身子，耳垂不明显地带了点红，笔直立正的样子惹得林彦俊一阵好笑。
“别紧张，我就是觉得你挺有灵性的，是吃演员这碗饭的人。”
林彦俊接过助理递来的奶茶塞到陈立农手里，无意间触碰到的指尖粉嫩嫩的，凉得有些心疼。
也是，这大冬天也只有这般导演才会让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在冷水里泡那么久。
“王导说的话你别太放在心上，只不过你还是先顺着他的意，不然很难办。”
本来还在因为受到前辈的夸奖而沾沾自喜，可下一秒陈立农就冷了脸，小嘴一瘪就是无尽的委屈。
委屈得林彦俊想扇自己两巴掌。
“可我没错啊。”
小孩薅了薅头，满脸都是未经过娱乐圈污染的不解纯净。
林彦俊叹了口气，越过陈立农看向水池旁谄媚哈腰的导演，低眉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你没有错，可是娱乐圈从来都不是干净的，所以在你强大到可以做自己之前，该舍弃的还是要舍弃。”
助理在椅后推了推林彦俊的肩，暗示他停下。
小孩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大概是一知半解，可是林彦俊难得的不想解释太多。他不想把这个肮脏的世界亲手揭开在小孩面前。
他亲眼见过的那些肮脏，只一次就够了。
简短的对话只持续了没几分钟，第二天林彦俊再来的时候，倒是再没看见那个高挑的身影。
“陈立农呢？”
助理不以为意地整着手上的东西，听见询问才抬了抬头，
“杀青了啊，就一个龙套角色。”
平淡的语气莫名让林彦俊心口堵得慌。
跟随了多年的助理也是人精，瞥了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放下手中的水壶似是不经意地开口。
“是金子总会发光，但是在这之前，麻烦我的少爷先想想你这次能不能夺得影帝吧。”
林彦俊张了张嘴，却也识相地噤了声。
也是，一个小演员而已。
02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今天的颁奖嘉宾，林彦俊。”
机器冰冷的播报声似是一声令下，台下的演员们或真心或敷衍地鼓掌，错落的掌声是娱乐圈的常态，至少镜头切到陈立农的时候，小孩拍着掌心笑得自豪而骄傲。
林彦俊对着观众席浅浅鞠了一躬，看台上拉起的灯牌横幅亮得耀眼。
“彦俊五年前也是在这个地方获的奖吧。”
主持人挥了挥手卡，示意林彦俊接过话头。
“是啊，没想到还能有幸回来做个颁奖嘉宾。”
手中的话筒被随意地捏紧，林彦俊脸上依旧是不动声色的笑意，说来也怪，自己当年等待结果时，都不曾这么紧张。
“让我们恭喜林彦俊，获得本届电影节最佳男主角！”
时间退回五年前，彼时的新晋影帝，不过二十五岁。
年少有为的躯壳下却是外人看不见的筋疲力尽。
“恭喜啊，林影帝。”
酒局上的众人举着高脚杯谄媚逢迎，林彦俊偏头吞下醒酒药，又换上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附和着每一句恭维。
酒过三巡。
“不过我跟你们说啊，我最近签了一个小演员，那水灵的，当真是绝了。”
圈内人尽皆知的gay老总嚼着花生米笑得一脸淫荡，林彦俊勾着唇侧过身子，借着黑框眼镜的遮挡眯了眯眼，但也没什么插手的打算。
“叫什么？好像叫什么，陈立农。”
熟悉的名字坠入耳膜，林彦俊蓦地抬起头，与那老总的贪婪眼神对个正着。
对方显然也是没料到，错愕中的色迷迷依旧未褪，惹得林彦俊一阵烦心。
“李总，您说的这个陈立农，可是个面容姣好的男生？”
收敛了半分戾气，林彦俊举了举酒杯，面上看不出什么喜怒。
李总也是个人精，看林彦俊这反应就猜到了大半，只是这酒劲上来了说的话却是不怎么过脑。
“是啊！那宽肩窄腰长腿的，当真是一品。怎么，林影帝您也有兴趣？”
此言一出，酒桌上的人都瞪大了眼，寂静得可怖。
“是啊，有兴趣。”
酒桌下捏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林彦俊挂上熟悉的痞笑，酒桌上才算有了些人气。
“那多大点事，我给你！正好他今天也来了，就在对面的酒店呢。”
林彦俊的眸子肉眼可见地暗了几分，汹涌而出的怒火被堪堪压下，接过对方献礼般捧上的门卡，敷衍地道了声谢就迈着长腿走向大门，也不顾身后落下的调笑，给了助理一个眼神善后就直直奔向酒店。
错乱的脚步下是没人看见的慌张。
“李总，我准备好了。”
听到清脆的开门声，房内的小演员理了理身上的红色针织衫，起身的瞬间却只看到一双修长的腿。
“陈立农，你很迫不及待啊！”
还没站稳的身体被人放到，背脊刚刚触碰到柔软的大床就感觉双手被人擒住，惊慌失措间陈立农下意识地想要张口呼救，未启的红唇却被人准确衔住，所有的空气都被封在外。
林彦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反应过来时小孩漂亮的眼睛已经是水雾弥漫，涨红的双颊被泪水糊成一片。
我见犹怜的模样让林彦俊下腹一紧，尴尬地松开搭在小孩腰后的手，又后悔自己的冲动和莽撞。
“陈立农，你究竟知不知道李总是个什么人？”
林彦俊将陈立农禁锢在自己双腿间，依旧起伏的胸膛彰显着未消的怒气，喷洒的热气烘托的气氛更显暧昧。
可是小孩无辜的双眼是真的不谙世事的单纯。
“他说有个戏要面试，我就来了。”
胡乱抹了把眼泪，陈立农断断续续地辩解，委屈的神色挠的林彦俊的心无端的疼。
本来酝酿好的一大段台词如鲠在喉，林彦俊叹了口气，翻身坐在床边，点了支烟便没再说话。
陈立农拉了拉被拽歪的衣衫，哆哆嗦嗦地坐起来，脑海里全是林彦俊的柑橘气息。
“你签了多少年。”
林彦俊看着玻璃镜面中倒影的瘦削身形，没由来的心疼。
“五年。”
小孩的嗓音低低沉沉，就像秋日的枫叶摩挲，足以勾人心魄。
“时候不早了，你先睡吧，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
随意地掐灭了烟头，林彦俊僵硬地站起身子，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地折回，弯下腰替小孩盖好被子，又伸手拂去落到下颌骨的泪花。
隐隐约约听着小孩打了个哭嗝，本来烦躁的心情渐趋平静，林彦俊抬头在陈立农眉间轻轻印下一吻，右手从西装内侧口袋取出张名片放在一边的茶几上。
“有什么事，都记得给我打电话。”
“彦俊哥。”
林彦俊收回搭在门把上的手，不解地回头。
“恭喜你。”
小孩裹着被子，红着脸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暖黄的灯光下眨呀眨呀眨，不复一开始的低哑，软糯糯的声音甜的不行。
是浸了蜜的奶糖。
林彦俊莫名软了腿，慌张地夺门而出。
“喂，李总吗？”
“对，那个男孩，五百万，买他五年干干净净，但所有资源必须一线。”
“记住，别耍什么小动作，我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
“合作愉快。”
03
“我们先来看看有哪些优秀的演员入围。”
结束活络气氛的聊天，林彦俊冲着大屏幕扬了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纤长而有力。
首先映入屏幕的就是陈立农脏兮兮的小脸。
林彦俊清楚地记得，这是小孩的第二部大男主戏，当时自己还假借看望导演之由去探过几次班，后来又因为小孩把校园暴力的形象诠释的过于真实，每一次下戏后都在化妆间抱着自己哭得死去活来，红彤彤的双眼好笑又心疼，林彦俊才迫不得已中断行程。
其实只有几秒的镜头剪辑，大部分还是眼眸的特写。
可已足够。
毕竟上一秒还是独属于孩童的纯真懵懂，下一秒却是堕入绝望后的嗜血残杀，眨眼间的情绪转换是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炉火纯青。
林彦俊不动声色地移开紧盯着大屏幕的视线，在镜头之外偷偷摸去半垂的泪滴。
“那在公布最终结果之前，我很好奇，彦俊你心里有没有特别看好的人选呢？”
影片结束的很快，镜头匆匆扫过观众席便又回到林彦俊的身上，看似刁钻的问题于在娱乐圈中摸爬滚打的老人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
只是林彦俊的回答一反平日的圆滑。
他眯着眼看向台下，扑簌的眸光落在少年的发旋。
“农农。”
许是林彦俊的眼神过于炙热，摄像师的手微微一抖，下意识地顺着林彦俊的眼神将镜头切向台下，直到直播大银幕上赫然出现陈立农僵住的笑脸。
演员席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即便是在意料之外的事也依旧可以做到谈笑风生，更何况最终的结果谁都无法预料。
“有信心吗？”
停顿了片刻，林彦俊复又笑得粲然，歪着头仿若刚才的掷地有声只是前辈对后辈的关怀。
陈立农不自觉松了口气，浅笑着看向林彦俊接着一个一个打趣共同入选的候选人。
其实他差点以为林彦俊要将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
自嘲地甩了甩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庆幸间却又没由来地有些失望。
“但其实我心里真的有个人选。”
在所有人以为这段插科打诨该结束的时候，林彦俊话锋一转又回到最初的问题。
“毕竟他曾对我说，”
林彦俊捻了捻中指的Coude à coude超季戒指，刻在内圈的L在指肚上留下转瞬即逝的痕迹。
“他想要的光芒万丈，是正大光明在我身旁。”
已经近乎赤裸的话语在看台无疑是掀起了巨浪，台下艺人完美的表情管理也逐渐出现了一丝裂痕。
风暴中心的人物却只自顾自地打开手卡，隔着一层硬纸板看向台下已经是坐立不安的小孩，将手卡打了个转对向镜头，顶着十二月的寒气张开红艳的花瓣唇，一字一句却都是最刻骨铭心的爱意。
“你做到了，陈立农。”
04
“你如果认识从前的我，也许你会原谅现在的我。”
——张爱玲
当小助理拿来陈立农的通告表时，林彦俊才算真的放下了心。
“boss，五百万买他五年，值吗？”
小助理斟酌开口，搭在林彦俊肩上按摩的手也随之松了些力道。
值不值？
林彦俊兀自一笑，才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从一开始相遇就多管闲事的关心，到后来莫名其妙的发怒、亲吻、暧昧，最后甚至选择帮他摆平一切。
顺理成章得可怕。
“盈盈，你跟了我几年了。”
身后的女孩愣了愣，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地回答。
“七年。”
林彦俊倏然抬眸，化妆镜中依旧光鲜的模样与七年前几乎分毫不差，只是那时的少年也曾单纯地以为实力决定一切。
“七年了啊。”
看过了七年无妄岁月后残破不堪的心脏，原来还会为一个迷迷糊糊的孩子跳动。
林彦俊，你是越来越不争气了。
“boss。”
林彦俊逐渐暗下去的神色不禁让人心忧，助理伸手在其面前晃了晃，挡住了半片灯光。
“你说，如果他知道了我在背后操控的这一切，还会不会继续留在我身边。”
夜戏本就结束得迟，林彦俊疲惫地用化妆棉擦拭着眼妆，晕开的污迹已分不清是眼线还是乌青。
“是我在操控着他的未来。”
“是我在一味扫清前方的障碍。”
“是我自私地闯入他的生活，结果最后真的动了心。”
敞开的剧本上划着密密麻麻的荧光，脱口而出的台词却更像是生活的倒影，交织着谎言与真情。
“是我断了他两年的演员梦。”
尾音落下，是破碎了一地的鲜红玫瑰。
陈立农的双手还维持着环抱的姿势，裤腿处被溅起的露水染湿了布料，深深浅浅。
他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很可笑。
毕竟那人投来的眼神中没有半分慌张，平静得仿若无关痛痒。
明明昨夜还在耳边呢喃情话的枕边人，此刻正笑着剪碎两年的身不由己。
怪不得自己唱了两年的流行歌却始终接不到一个角色。
怪不得他说不要管，都交给他。
怪不得。
陈立农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个来过不止一次的化妆间，正值夏季的深夜却凉的要命。
更凉的是身后的一片静谧。
陈立农不甘心地一步三回头，空荡荡的街尾却只有形单影只的野猫匆匆掠过，倏地又消失不见。
路灯下的光斑依旧亮得耀眼。
林彦俊，你连解释都不肯给一个吗？
“你这意思就是你算被包养了呗。”
黄明昊看着瘫在自家沙发上不顾形象的当红idol，肉疼地瞥了眼面前一大堆用过的纸巾和拆开的啤酒罐。
说来两人也算是旧识，黄明昊虽比陈立农小了两岁，但奈何出道早，总执意以前辈自居。
“可是他对我真的很好。”
哭肿了眼的少年揉了揉酡红的脸颊，似醉非醒的模样是多年不变的倔强。
“他会在我生病的时候抛下一切工作搭最早的班机来看我。”
“他会在深夜的时候强撑困意听我念叨一天来的细碎小事。”
“他会在相遇的第520天带我去看家乡的烟火。”
“那你呢？”
黄明昊半坐在茶几上，也顺手撬开一罐黑啤猛灌了两口。
“他为你奔波劳碌，为你放下影帝的架子和手段。”
“他知道你嗜甜，知道你怕黑，知道你夜里喜欢开着灯睡。”
“可你又了解他多少。”
陈立农愣愣地抬起头，瞳孔微闪。
“你知道他颈后有一条疤，可你知不知道那是几年前他做武替的时候被假山的棱角戳伤的。”
“你知道他不喜欢lavande香水，可你知不知道那是因为这差点让他被人侵害！”
“他用他自己的方式抹去了所有曾经的黑暗，在这个大染缸里建立属于自己的帝国。然后把最光明的自己留给你。”
“所以你还才可以在娱乐圈混了两年依旧保持你那一无所知的单纯啊！”
黄明昊近乎控诉的讲述是平亮无刃的刀，一点一点割开其实早已破裂的屏障，露出了那个林彦俊躲躲藏藏掩盖了两年的娱乐地狱。
或者说是陈立农逐渐看透而不愿意承认的所谓梦想国度。
手中的奖杯带着不切实际的凉意和重量，弯腰间的眼神触碰仿若与世隔绝的爱意涌动，而礼节性的拥抱下是无人知晓的苦尽甘来。
“阿俊，我来了。”
05
“农农，说一下获奖感言吧。”
待到掌声结束，主持人才微笑着继续流程。
“其实真的，挺突然的，因为我觉得受之有愧吧。“
陈立农缓缓睁开双眼，特意设计的刘海刚好盖住半片上眼睑，干涩到发疼的眸子依旧平视着五彩斑斓的镁光灯。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出道到底多久了。”
“前两年唱歌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抗拒，因为唱给喜欢自己的人听，也挺好。”
“但总归不是最热爱的事。”
“承蒙厚爱，在今天拿到这个奖，也算是实现了从小到大的一个理想吧。”
“然后我想感谢一个，陪我一路走到今天的人。”
噙了噙鼻，陈立农不好意思地笑笑，手中的话筒因为紧张染上了些手汗，滑腻腻得有些抓不牢。
“阿俊。”
回头看向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林彦俊，眉眼温柔的模样是熟悉的心悸。
“谢谢你，没放开我的手。”
“那我走了。”
陈立农打开车门，冲着黄明昊不甘心地挥了挥手，又扭头看了看已经没了光亮的屋子，踟蹰不前。
“进去吧，我打包票，那傻男人绝对还在等你。”
黄明昊伸手打开发动机，随意将墨镜一挂，对着半阖的大门扬了扬头，催促着陈立农赶快进屋。
“对了，”
黄明昊开了段距离又摇下车窗，回头看向还站在门外的陈立农，扯着嗓子呼喊了一句，
“那些啤酒纸巾的钱我就不找你要了，记得让林彦俊请我吃饭！”
调笑的话语伴着车尾气散在风中，孤零零的别墅旁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清。
陈立农无奈地摸了摸鼻尖，有些心虚地推开半开的大门，回廊处是乌压压的黑暗，因着两个主人日夜颠倒的行程而荒凉了许久。
陈立农无端不想开灯，兀自摸着黑找到主卧室，隔着不远的距离望着紧阖的门缝中透出的昏黄灯光又怯了步。
他确实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林彦俊。
“你如果认识从前的他，也许你会原谅现在的他。”
黄明昊曾叼着吸管如是说。
陈立农鼓起勇气向光亮前进，猫着腰在门缝处窥望里头的场景，却被林彦俊站在飘窗前的身影戳的有些鼻酸。
敞开的门窗争先涌进夏日的寒风，顺着领子和下摆灌入体内，T恤被鼓起小小的弧度又瞬间贴近了身躯，勾勒出的清瘦腹肌线条分明却又如线蜿蜒至陈立农的泪腺，一触即发。
“阿俊，我回来了。”
那时的陈立农快走几步搂住林彦俊的腰也这般念到。
“既然立农都这么说了，那彦俊你有没有什么回应呢？”
只道是伯乐与良驹，更何况美男同框的画面也是足够养眼，主持人倒是毫不多心的牵引着剧情的发展，当然这也许是他主持生涯中最错误的一句话，却是几年后回忆起来时最正确的决定。
林彦俊不紧不慢地走到陈立农面前，却并不急着接过递来的话筒，只是面向着看台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你们，陪了林彦俊十年。”
那些水色的灯牌星星点点，晃荡着的手幅下是一个个未曾谋面的姑娘，也是陪了他整个青春的姑娘。
“有人说，追星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恋爱。”
“我没有什么想反驳的，但我希望我的小姑娘们，可以见证我的幸福，仅此而已。”
林彦俊的声音依旧是平稳而有力，一字一句都是从心头剖出来的真情告白，温暖而残忍。
“你们口中的大影帝，终于找到他的小影帝了。”
高高举起两人紧握的双手，林彦俊顶着舞台中央洒下的聚光灯看向身旁的少年，鬓角垂落的黑发是多年来未经漂染的净土。
就像陈立农永远是林彦俊心里的净土。
06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想，到底怎么做，才能真正的把你保护起来。”
林彦俊回抱住同样单薄的身躯，两个高挑寂寥的身形在月光下相拥而泣。
“我还在想，是不是只要我不说，你就一辈子不会知道这个圈子的残酷可怕。”
“歌手的圈子比起演员要纯粹的多，所以我才安排你先去唱歌，等段时间，等我安排好一切，才让你去做真正喜欢的事。”
“我真的没想过要骗你。”
夜晚总是更令人脆弱，林彦俊红着眼亲吻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从眉心至锁骨，噬咬着留下一个又一个斑驳的痕迹，由着泪水加深每一个爱的形状。
“林彦俊。”
陈立农微仰着脖子迎合，哑着嗓子低喃出声。
“我只是想正大光明在你身旁。”
陈立农从回忆中堪堪缓过神，在现场的欢呼声中低头看着面前单膝跪地的男人，闪烁的银戒仿若跨越山海的岁月相逢。
“陈立农先生，五年的时间已经到了，你还愿意和我签订专属合约吗？”
林彦俊颤抖的声音是难得的失态，台下的闲言碎语置若罔闻，只有眼前皱着眉似笑非笑的少年才能挑动着自己的每一根神经。
“那林彦俊先生想签多少年呢？”
陈立农一把夺过精雕细琢的戒指，自顾自地带上左手无名指，对着镜头娇笑着晃了晃。
“一辈子。”
林彦俊欣喜地抬起头，已经三十岁的男人却在此刻激动得像个孩子。
陈立农哭笑不得地钻进林彦俊怀里，感受着耳边呼来的热气依旧腼腆得红了脸。
“成交。”
07
最好的爱情，就是风花雪月里，你我顶峰知遇。
